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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蛇缠三梦 > 第七十二章:揭发隐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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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湿润的凉风吹开半掩的窗扉,响亮到有点聒噪的铜锣声由远至近,匆忙急躁地从门前经过。


“咚锵锵——咚锵锵——”有人串过巷子,用方言边跑边喊,“出事哩!出事哩!大家快点去祠堂,昨晚夜出怪事咯!”


周围的寨民纷纷出门查看,左邻右舍相互打探着发生了什么事,吵嚷的议论声纷杂响起,打破整个清晨的宁静。


外面的喧嚣传入耳中,我微微皱起眉,朦胧的意识逐渐回归清醒,睫毛跟着颤了下,从睡梦里慢慢睁开了眼。


映入眼帘的是木板搭建的天花板,清晨浅淡的阳光折射进来,还没留下温度,只听“吱呀”一声,光线很快就被遮住了。


我偏头往左侧望去,不出预料地看见了那抹高挑颀长的身影。


柳妄之刚合上被风吹开的窗户,余光里瞥见我似乎动了,扶着窗户的手顿了下,继而转身朝着床边走来:“被吵醒了?”


“还好。”我躺着没动,抬眼望着他,“外面怎么了,他们在吵什么?”


“兰老太和聪子的事。”他侧坐在床边,用手背探了下我的额头,眼里淡淡的,没什么情绪,“还行,没发烧,说明尸毒已经彻底清除。”


对了,昨天我不是在拔尸毒么,什么时候睡着的?


我有些迷茫地眨了下眼,发现柳妄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,被法术收拾过后跟新的没什么两样,但就是太整洁了,甚至连褶皱都没有,说明柳妄之昨晚根本就没把它脱下来。


这蛇睡觉向来都不喜欢束缚,我看他衬衫的扣子都还扣得好好儿的,袖子还卷到小臂上,甚至位置都跟昨天一样。


该不会,昨晚他一宿没睡吧?


“看什么?”柳妄之见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,手撑在枕边,神色散漫地挑了下眉。


“额……你昨天守了我一晚上?”我把手伸出被子散热,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少了衣服 ,微微一愣,猛地看向柳妄之,“诶不是,我外衣呢?!”


“味道太冲,扔了。”柳妄之说得风轻云淡,白如玉葱的手却掀开我的被子,转瞬摸上我的腰。


我冷不丁被他冰凉的指尖触碰,身体不禁颤了颤,两手连忙抓住他的手臂:“干嘛啊,一大早的你别乱来!”


柳妄之眼眸微动,淡淡扫了我一眼,另一只手已经越过我的脖子,把我从枕头上扶起来:“也不闻一下你自己身上的味道,谁有兴趣乱来?”


“……?”闻言我下意识吸了吸鼻子,身上那股冷汗和隔夜酒混在一起的气味,顿时把自己熏得一言难尽。


柳妄之见我自己颇为嫌弃地皱起眉,鼻底溢出一声低笑,转过我的肩膀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,确认肩头已经润白无暇,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背:“起来,行李拿回来了,你先去洗澡收拾,一会儿去祠堂。”


“你去过阿芸家了?”我转头往房里四处张望,在对面墙边看到了自己的东西,翻身下床打着赤脚走过去,拉开箱子随便拿了套衣服。


“嗯。”柳妄之微仰着下巴背靠在床头,抱着双臂望着我,“别这样在我眼前乱晃,赶紧去洗。”


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危险的目光,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衣衫不整,我耳朵瞬时红了个透,快步闪进了浴室。


水阀被开到最大,我把自己冲洗得干干净净,换上清爽舒适的衣服,这才神清气爽地拉门走出来。


柳妄之还是坐在那里,只不过床边小柜子上多了碗绿豆粥。


“过来,把这个吃了。”柳妄之抬眸看向我,下巴示意了一下木柜上的碗。


“噢。”我挪步过去,捧起柜子上的绿豆粥,意外的发现碗边还是热的,“绿豆能清热解毒,连尸毒也管用吗?”


“嗯。本该昨晚就喝的,但你睡着了。”柳妄之阖上眼,手指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心,“快吃,吃了出门。”


昨天又是祭棺又是跟那两个东西折腾了大半夜,加上原本就饿了一整天,肚子已经空得不能再空。


我点点头,捧着碗咕咚咕咚喝粥,转眼三下五除二,这碗绿豆粥就已经见了底。


出门的时候,妇人已经不在家里了,我和柳妄之一起赶到吴家祠堂,还没落地,就瞧见院子里乌泱泱的挤满了一堆人。


寨民们里三层外三层,几乎把祠堂围了个水泄不通,院子中间空出的地方倒立着两副黑色棺材,兰老太和聪子的尸首,正被一根两指粗的麻绳牢牢绑在棺材板上。


“我嗦滴都是真话!昨晚夜要不是棺婆,我被都他们害死咯!”兰老太的儿媳站在两口棺材前,扯着嗓门与众人说话,“他们一过是我家婆,一过是我滴仔,我巴不得他们滴魂回到我屋头,又怎么阔能用这种事情来讲谎话,你们嗦是不是?”


“金朵,你莫嗦疯话!”人群里有人站出来,气愤地指责妇人,“我们祖祖代代都给红棺祭祀,亲人滴魂也都回来咯,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嗦红棺是邪棺,只会造鬼,哪过会信你喔!”


“就是嗦嘛,你看阿芸家和乌穆家,不都是活生生滴现实吗?”


“她还嗦她见到棺婆哩,那个阿妹人都没得咯,怎么阔能是棺婆嘛!”


有人起头,就有人附和,一时间院里反驳她的人越来越多,情绪也越来越激动。


我和柳妄之暂时隐了身形,落在灵堂屋顶上注视底下的情况,见状我想张口帮妇人说话,柳妄之却淡淡瞥了我一眼,示意我再等一等。


“你们都莫吵先!”金朵插着腰提高音量,视线在人群里找了半天,突然指着一个小孩儿说到,“你们看看,看看小阿俏,她阿妈死了以后躺到红棺里头,出来以后就疯疯癫癫的,根本认不得他们一屋头的人,你们想过没得,想过她阿妈其实根本不是之前滴人没得?”


不等众人反应,她转身又朝着人群一指,这回指的,是个没穿他们少数民族服饰的中年男人。


“还有蒙赤,他自己是活过来咯,但是整过人也变了过样子,平时该做滴不晓得做,成天嗦要出去外头找他原本滴亲人,莫过不造孽哦!”


金朵手背拍着手心,声声焦灼,“你们自己嗦,寨里头这样滴人家还少吗?难道你们都没怀疑过,红棺给我们带回来滴是不是自己滴亲人?如果真滴是,那他们拉些屋头的人不是该高高兴兴,为什摸又会过得拉么惨?”


大概是金朵所指出的例子在这个寨子里很是常见,就算有人想反驳,短时间里也一下找不到理由。


而那些有着类似问题的家庭,原本最伤痛的一面被公然翻了出来,人群里先是一阵死寂,然后逐渐响起稀稀拉拉的哭喊声。


“莫嗦咯,我屋头滴根本不是我家里人,我都怕死咯,又偏偏不敢出来嗦……”


“是哩是哩,以前我屋头老爷子也躺过红棺,但是出来以后就变了个女滴!我怕得很,只好又把他敲晕塞回棺材里头,拉出去烧掉才没得事……”


“可怜我滴女喔……小小年纪躺红棺,本来还不回来就算咯,偏偏棺婆要送她回来,还给她成了过先天痴呆……”


一户户遭过殃的人家,开始袒露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,随着那些所谓的“还魂”都成了假象,许多人的心里生出恐惧和忌惮,对红棺的态度开始逐渐出现动摇,纷纷安慰起那些可怜的同族。


“你们是耳朵里头堵了蛊啊,竟然听她在这里发癫!”


一道严肃粗犷的声音响起,人群里慢慢散开一条道,寨子的领头人板着脸,跟着阿芸一同走了进来。


阿芸边走边抬头望灵堂上望了一眼,与柳妄之淡漠的目光打了个照面,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众人,严厉开口道:“大白天滴,竟然敢在祠堂当众亵渎红棺,你们是不想要命咯,还是想被棺婆带走咧?”


寨民们骤然鸦雀无声,只有金朵站出来,直视着她道:“大祭司,红棺滴事情我都晓得了,你要是真滴为了寨子和大家好,就莫再哄着大家祭棺哩。”


“哼,你是不是发癫还没发够?”阿芸一改在她家里时那副朴实温和的模样,转身冷眼瞪着金朵,“你嗦红棺害人,那就拿出证据来,要是没得证据,下一过就拿你祭棺!”


金朵脸色变了变,一下被唬得说不出话。


我见形式开始不对头,赶紧碰了碰柳妄之的手臂,他目光都没动一下,却了会的解除了我们身上的隐身法术。


不等飞下屋檐,我朝前一步站在屋顶上,端着架子朝着底下道:“不就是要证据吗,我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