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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蛇缠三梦 > 第四十七章:手上筹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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醇酒般的嗓音在一片黑暗中蓦然响起,磁性的音色带着明显的胸腔共鸣。


我喘着气倏然微怔,这才发现左手摁住的胸膛不似女人那般饱满柔软,反而坚硬结实,蕴藏着蓬勃的力量感。


“柳……柳妄之?”我用力咽下一口唾沫,声音有些抖,整颗心脏还在慌乱不安地用力跳动。


对方并没有回答我,只听“嗒”的一声,他打了个响指,包裹着黑暗的房间顿时亮起了灯。


暖黄的光亮骤然填满视野,视线清晰的瞬间,我蓦地对上了一双深若桃花潭水般的眼睛。


“看清了么?”柳妄之被我骑在腰间压在地上,一脸平静的望着我,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腕骨骨节,“冷静点,自己人。”


脑子里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,我长长舒出一口气,手一松,匕首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紧接着压在心底的愤意窜上胸口,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蜷缩攥紧,用力一拳砸在柳妄之的胸膛。


“你是哪门子的自己人!”我咬牙切齿,胸口随着温怒剧烈起伏,“明知道有人要来杀我,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,甚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留给我。”说着又是一拳,“你这也算是自己人的话,那我谢谢你!”


不安、焦虑与气愤交织在一起,和死里逃生的恐惧化作洪流,滔滔不绝的从心口里宣泄出来。


柳妄之安静地躺在地上,任由我捶打出气,直到我慢慢停了手,腰背一软趴在他胸前闷声不动了,才是慢慢坐起来,一手搂住我的腰,一手探入发丝缝隙里,轻轻揉着我的后脑勺,“发泄完了?”


情绪叫嚣过后慢慢冷却下来,我面无表情的靠在他肩膀上,两手垂落,不去抱他,“你就不怕,她真的杀了我么。”


“不会,她杀不了你。”柳妄之捏了捏我的后颈,像是安抚炸毛的小猫,“我留了匕首给你,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。”


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,认为我一定能从一个狐妖的手上躲过暗杀,就算他给我的匕首再锋利,淬了再狠厉的毒,可我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凡人而已,要是玉芝没有轻视我,打一开始就用灵力压制我,那现在他怀中的白汀月,大概已经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了吧。


“蛇君大人,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呢。”我不冷不热的说着,抬手想要推开他,可他箍在我腰间的手如同铁链一样,挣了半天挣不脱,反而扯到了背上的伤。


“嘶……”我低呼一声,猛地咬紧下唇,冷汗迅速蕴满额头。


“别动,哪儿受伤了?”柳妄之俊如远山的眉微微蹙起,把我从怀里拉出来,拨开我散在背后的头发,查看我受伤的脊背。


火辣的剧痛蔓延在皮肤表面,我看不到身后的伤口,只知道自己整个背都在肿胀发麻。


柳妄之眼中神色蓦然冷了下来,白玉雕琢的脸庞如同结了层薄霜。


他托着我的大腿,让我挂在他身上抱着我从地上站起来,走到桌边拉开椅子轻轻把我放下,冷着脸转身,看向倒在窗边还在浑身抽搐的玉芝。


“胆子挺大,竟敢闯到这儿来。”柳妄之迈开长腿,一步一步朝她走去,微垂的桃花潭里宛若冰封三尺,“哪只手伤的她,给你个机会,自己说。”


玉芝如花似玉的脸此时已经苍白如纸,眼底和嘴唇呈现接近乌黑的深紫色,浓稠的黑血从狰狞外翻的伤口里流出来,跟嘴角的血迹汇成一片。


她睁着惊恐的双目,眼睁睁看着柳妄之朝她走来,每靠近一步,她浑身就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一下。


“求、求您……不……不要、呃啊……杀我。”毒素摧残着玉芝的五脏六腑,既没有立刻要了她的命,反而让她陷入无限的难熬和痛苦。


柳妄之驻足在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睨着她,嗓音冰冷:“阁楼上的东西被你藏哪儿了,你又是为谁卖命?”


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瑟缩成一团的玉芝,闻言不由一怔,原来柳妄之今天晚上不是去跟女人幽会,而是上村长家的阁楼探查情况去了。


之前在村长家的庭院里,他一直抬头往阁楼上看,我还以为他在看那美娇娘,没想到,阁楼上的美女连带着阁楼本身,竟然都有问题。
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在,暗、暗室……”玉芝咳了几声,咽下喉咙里的毒血,虚弱又艰难地朝着柳妄之爬过去,“我……我错了,求、求蛇君……赐解药……”


柳妄之垂眸注视着玉芝朝他伸过来的爪子,微抬脚尖,面无情绪的把那涂着红丹蔻的玉手踩在脚下,眸光冷漠,“你伤了我身边人,还敢问我讨解药?狐妖都像你这般恬不知耻么?”


我从没见过柳妄之的脸色冷成这样,那漠然无情的眼神像是藏了冰锥子似的,光光对视一眼,就能让人打心底开始浑身发寒。


现在看来,我爸当时得罪了他,他是真的没有在同他计较,否则我也不会现在才见识到他真正冷漠起来,竟是这个模样。


玉芝的手被踩得动弹不得,她痛苦地捂住手臂,不甘地垂死挣扎,“不……您不要、杀我,除了阁楼的暗室……我、我还有个消息……关于那个、您一直在……在追寻的东西……”


这话什么意思?柳妄之在找东西,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?


“是么。”柳妄之微微蹙眉,挪开了踩在她手上的鞋尖,“你怎么知道,我在寻什么东西?”


“咳咳……呵……”玉芝艰难地抬起脸,笑了笑,又呕出一口血,“普天之下,谁不知道您在寻……”


“闭嘴。”柳妄之微眯着眼,带着点警告的意味,“把你知道的说出来,我姑且放你条活路。”


“不,我不能说……”玉芝仰头望着他,眼里噙着抹狡黠,“我亲自……亲自带您去,到那儿之前,您……都不能杀我。”


本来还怀疑玉芝是胡说八道,可柳妄之竟然就这样松了口,看来是真的有那么回事。我皱着眉盯着满脸血污的玉芝,心想她不愧是只狐狸,心思还真是狡猾得很。


柳妄之思忖片刻,漠然地看着她:“行,我给你解药。但你若动歪心思,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后悔。”


玉芝露出了一抹欣喜的表情,手掌抠在地上挪动身子,艰难得去够那颗柳妄之丢在地上的药丸。


所以他这是……放过她了?就单单凭这一句话?


我搭在桌上的手蜷缩起来,失落的目光慢慢垂下,暗暗掂量着自己的命到底几斤几两,竟还抵不过一个辨不了真假的消息。


“呃啊——!”


颓丧的思绪还没转完,突然间玉芝发出了一声惨寰的尖叫,我抬眼一看,便见她扶着墙慢慢倒回地上,身后绽开一片血花!


柳妄之依旧面色冷峻地站在原处,不过……手中多了条火红的狐狸尾巴。


“柳、柳妄之?!”我腾地一下站起,动作太猛突然又扯到伤口,疼得我一颤,捂着肩膀趴在桌边。


听到我这边的动静,柳妄之微微侧头,眼里没什么情绪:“她死不了。既然是个交易,手上就得握着点筹码。”


说完,他偏过脸看向捂着尾巴痛哭的女人,“你伤了白汀月,我拿你条尾巴。你若还想要这东西,明天中午,让村长亲自上门来取。”


这不是一时冲动,是为了村长和后山的事儿。


我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打算,表情微愕,慢慢又坐回了椅子上。


玉芝斗不过柳妄之,再愤怨也不敢吱声,只好转身变作一只火红的大狐狸,撞开玻璃跳出窗框,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