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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好外套走出帐篷,正好碰到青妆揉着眼和翡镜一起出来,显然她们也被外面的吵闹惊扰了美梦。
我们快步朝着人工湖那头走过去,十来个人正围在湖边,有穿着救生衣的工作人员在水下救援,其余几个是发现情况前来帮忙的热心游客。
不出一会儿,溺水的人就被弄上岸了,我借着路人手里的电筒光源定睛一看,地上躺着那个还真就是尹纯本人。
青妆和翡镜立马清醒了,只是还没等她们动身,柳妄之已经拧着眉上前查看情况,发现尹纯还有呼吸,便暗中渡了点灵力给她,帮她逼出呛进肺部里残余的水。
我站在旁边注视着柳妄之,看着他亲自为尹纯施救,虽说救人是必要之举,但亲眼看着他围着别的女人忙碌,心里舒不开的那口气顿时更加闷堵。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尹纯身上,可忽然间,我隐隐感觉到有人在前方盯着我,一抬头,竟看到水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,从身形判断,好像还是个女人?
不过晃眼一瞬,水面的人影消失了,只剩一片死寂的漆黑。
我蓦然绷紧神经,刚准备让青妆也来看看,这时地上的尹纯突然清醒来,坐起身张口就大喊:“救命啊!有鬼!!”
周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,翡镜见她苍白着脸抓着柳妄之的袖子不放,便上前掰开她的手,接替柳妄之的位置,耐心问她:“冷静点,没事了。”
她彷徨地望着翡镜,嘴里还在大口喘气,然后又想伸手去抓柳妄之,被青妆直接握住了另一只手:“哎哟吓成这样,好可怜。不过你大半夜的怎么跑来这儿,还掉进水里去了?”
尹纯抿了下发白的唇,小声地说: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河边,当时我在睡觉,模糊中一直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,等我突然清醒过来,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泡在水里,还什么东西在水底拽着我的脚,用力把我往下拖!”
她刚说完,围观群众里就有胆小的女性惊叫了一声,指着她哆嗦着道:“你、你们看她脚上!”
我顺势望过去,便见尹纯纤细白皙的脚脖子上,有五个清晰的黑色指印。见惯风浪的工作人员也被骇了一下,一时间群众们人心惶惶。
翡镜与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,之后就让大家散了。青杏让尹纯淡定一点,然后和翡镜一起扶着她先回营地。
等人都走光了,我忽然抓住柳妄之的手,面向着湖面低声道:“等等,我刚才好像看到水里有人。”
柳妄之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,双眸扫过漆黑的水面,沉声应道:“嗯,跟我来。”
再往前就是水库的深水区,附近荒无人烟,但岸边有一滩水,草地上留下了几处泥泞。
柳妄之让我站在后面别动,他单手捏决蕴起灵力,随着金光没入水中,他凝视水面,冷声启唇:“还不出来,非要我动手?”
死寂一片的湖面瘴气白茫,忽见水中亮起绿色冥灯,接着水波向两旁翻涌,几只白衣水鬼抬着顶华贵的轿子,从水里徐徐上了岸。
轿子在岸边落下,绣着红花儿的帘子被掀开,一位穿金戴银地古装女子迈着莲步,在水鬼的搀扶下自轿中走出。
她停在十步之外,抹着浓妆的灰白面庞带着笑,一双媚眼注视着我身侧之人,施施然说到:“您终于来了,我等了两百年,终于如愿再次见到您了。”
不是吧……怎么这水库里的女人,竟然也认识柳妄之?
我倍感诧异,却见柳妄之眼无波澜,冷淡地开口:“你在等我?”
“是。”女子微笑,下巴轻点,“您不记得我了么?两百年前的八月十五,您提着一壶桂花酒路过此地,当时这儿有一座清风桥,您还记得么?”
“我该记得什么?”柳妄之神色淡漠,不为所动。
女子顿时有些激动,一双烟柳眉紧紧拧在一起,“您救了我啊,难道您真忘了么?”
我看柳妄之一副疏离寡淡的样子,似乎确实不认识这个女子。但女子见柳妄之不接话,立马又急切地接着道:“不会的,您先听我说!”
我们没有打断,任由她说下去。
“我遇见您的那一天,正是我的大婚之日,谁知新郎竟当众宣布要与我悔婚,只为迎娶一个烟花女子为正室。情急之下我请公婆出面做主,哪知公婆得知那女人已有身孕,竟为护着儿孙试图让我答应做妾!”
女子笑容隐去,满脸的愤恨,“于是我又差人回去请来双亲来替我做主,哪知父母听闻我被当众悔婚,嫌我给他们丢人,便说嫁出门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,任由夫家安排处置。”
“一夜之间,我若一双被丢弃街头的敝履,便哭着冲出喜堂,奔到清风桥上欲寻短见。”
“也就是那时候,您出现了!”
说到这,她原本哀怨的眼神一亮,忍不住上前一步,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柳妄之,“我永远忘不了,在我从桥上跳下去的那一刻,是您用法术将我救了上来,还与我说,只有活着,活下去,才能亲眼看到负心人得到应有的报应!莫非,您真不记得了?”
柳妄之神色如常,不置可否,“此处并非热闹之地,何况灯火昏暗,当年你又怎能看清救你的人是我?”
“怕不是认错了罢。”
潦草几句就回绝了女子,语气随意,稍显得有些凉薄。
“不会的!我绝不会认错!”桥姬的目光很是笃定,“那日桂花酒打碎的香气,和您月下的容颜,我永远也不会忘记!”
她说着,莞尔一笑,“君若霁月,一顾难忘。我在此等待两百年,只为等到您再次出现的这一天,我怎么可能认错呢?”
原本还以为这女鬼可能真弄错了人,毕竟这事儿就不是柳妄之的作风。但转头一听她提起桂花酒,我心里立即明白,这事儿八成还真没搞错。
但柳妄之听完之后依旧冷淡,只说了句:“所以,你想何如?”
桥姬愣了下,怔然开口:“您还是想不起我么?难道,我在您心里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?”
“不然?”柳妄之淡淡挑眉,眼底毫无情绪,“大千世界女人无数,难不成每个擦过肩,对过视线的人,我都该记住么?”
桥姬一时语塞,但心有不甘,含泪怒视着柳妄之:“不!那时您的眼神那么温柔……我既没有认错,您也该记住我的!”
听到这,我心头一颤,顿时心知这又是一个自坠情网之人。
柳妄之这人,天生一双桃花眼,懂他的人自能分清他眼中何时淡漠,何时愉悦,但往往很多时候,那双眼总是能让人生出些深情且温柔的错觉。
不过,错觉终究只是错觉,根本成不了真。
我心里忽然漫上些许悲哀,不知是为了她,还是为了同在网中的自己。
柳妄之不想再跟她扯下去,眼神一凛,冷声说到:“桥姬,你的往事与我无干。但为何要害我身边之人,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。”
桥姬闻言,冷哼一声,“看来她们说得没错,您在意的还是那个女人!既然您这么喜欢那幅皮囊,那我就要得到它,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成为您的枕边人,您也可以稍微在意在意我了!”
“她们?”我一直都没插话,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了桥姬,“你说的‘她们’,指的是谁?”
桥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上下打量了一番,眼里充满疑惑:“你又是谁,怎么跟她们给我看的那副画像……更加相像?”
“画像?”我比她更懵,“什么画像?”
“噢……原来如此。”桥姬恍然大悟,看着我的眼神顿时充满怨妒,“那画上的人应该是你,你才是蛇君藏在心尖儿上的人!”
我根本没弄明白她在说什么,便见她的脸突然鬼化,身后湖水顿时跟着高涨,接着朝着我嘶吼一声,伸出尖锐的指甲飞身直掠而来!
我瞳孔骤然紧缩,下意识反手召出了玄冥匕首,可刚触碰到刀柄,柳妄之双眸微眯,已经先一步召出烛天神弓,且开弓如月,下一秒,金箭离弦,干脆利落地射穿了桥姬的心脏。
桥姬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,她从天上缓缓坠落,被金箭射中的地方焚起烈火,她的身体在一片灼目火光中,一点点的湮灭。
消失前的最后一刻,她远远望着柳妄之,嘴唇动了动,似乎在无声说着:“公子,这回……可切莫忘了我啊……”
万千幽绿流萤散在河面,抬轿的水鬼早就吓得没影了。
我望着重归风平浪静的湖面,低声叹道:“佩服,竟能想到这种方式,让你记住她。”
“怎么,吃醋了?”柳妄之隐去手中烛天,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两眼。
我皮笑肉不笑,微微垂下眼睫:“我只是在想,倘若将来某天自己成了那桥姬,你是否也会这般果决。”
柳妄之这回没有立即接话,他转身面向我,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,让我抬脸看着他:“白汀月,你不会变成她。无论任何时候,我的选择永远是你,永远……记得你。”
虽然不明白为何他会破天荒的说起软话,但看到他眼底逐渐浮现的温柔,我竟也生出了和桥姬当年一样的错觉。
“是吗。”我偏过头去,故作一笑而过。
可胸膛里的心脏,却在湖光山色的掩盖下,悄悄地悸了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