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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蛇缠三梦 > 第135章:开坛祭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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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那么大个铜盆做什么?就算是烧纸,也用不着这么环保吧?


我边在心底嘀咕着,边把塑料袋甩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头,正准备合上车盖儿,青妆又在背后喊了我一声,然后提着个纸袋走过来,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车上,规整的摆在那个装着铜盆纸钱的袋子旁边。


“这又是什么啊?”我拉开纸袋往里瞅,便见好几个玻璃瓶堆在一起。


“白酒啊。”青妆拍拍手,撩了下肩膀上的头发,“一会儿还得用呢,你让君上开车注意点,可别弄洒了。”


我合车盖的手一顿,眼也没抬,淡淡说了句:“他就在前面,要说你去说。”


“啧,咋回事儿啊你们。”青妆叉着腰,另一手搭着我的肩膀,把我拨到她身边,“这都一晚上了,有什么矛盾是床上解决不了的啊?”


“……说什么呢你。”我被她这话弄得有点脸热,偏头瞥了她一眼,把她搭在我肩上的手拉下来,“他不喜欢我过问他的事儿,要是无意说错什么,他又得跟我冷脸,那我又何必?”


“唉,你呀你。”青妆瞧我一脸别扭,也不逗我了,抬手拍拍我的肩膀,叹了口气又摇头,“君上他那性子不就这样吗,你看啊,他既然为了你推了搞功德的事儿,那说明比起别的他更在意你,你要是不那么执拗,其实你俩根本吵不起来。”


青妆这话听着确实像是那么回事,但我和柳妄之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,连我也弄不懂他怎么会为了我推掉谈好的功德单,更不懂向来讨厌麻烦的他怎么还会答应替城隍办事。


难道真是在意我么?就因为,我是他的东西?


我拧着眉想不出个所以然,不知道该怎么回青妆的话,刚好柳妄之摁了两声喇叭催我上车,于是借着要出发的借口,直接钻进了车里。


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,灰蒙蒙的天际还没完全放晴,此时夜空无星无月,如同泼了层晕不开的浓墨。


汽车穿过偌大的京城来到郊外与邻省的交界,这一路上除了我们外似乎都没遇到半辆车,正感到奇怪,突然远远望到前方朦胧的夜色里,蓦然出现了一座横跨河面的桥道。


森白的路灯整齐的列在桥道两边,我坐在车后座上,透过挡风玻璃望见桥头似乎被围起来了,路中间摆着一块儿半人高的立牌,还有蓝红色的灯光不停地交互闪烁。


“咦,前面是不是封路了?”我刚说完就微不可查的一愣,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思都在前方状况上,一不留神就主动开口说了话。


柳妄之明明听到了,却没有搭理我,直到把车子停在路障牌前,解开安全带时才丢了两个字:“下车。”


我看他一脸冷淡,似乎没有跟我交流的意思,便也没多话,默默推门下了车。


还以为要先去后备箱拿东西,哪知这蛇关上车门以后就径直走往桥头走,我在后面紧跟他的脚步,两人一前一后驻足在警戒线外,视线不约而同都往桥上打量。


这是一座四车道路桥,大概是封路的原因,桥面四周显得有些过于安静。经年未修的路面在冷调的路灯下烘托出一种陈旧感,哪怕才经过雨水的冲刷,路面上的各种痕迹依旧清晰可见。


“你看那边,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啊?”我的目光落在桥路边,那处似乎有一圈明显的白色痕迹。


像是七月半人家在路边拿面粉画的那种白圈,专门用来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。


柳妄之顺着我的视线扫过去,没什么情绪的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直接拉断警戒线,迈着长腿往那头走。


我没想到他这么果断,也没敢多犹豫,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警戒线,跟着他一起迈过这道象征封停绳带。


这前脚刚踏上桥路,一阵冷风“呼”的一下就从侧面吹来,我和柳妄之都穿着黑色的风衣,衣摆倏然就被这阵风吹得翻飞不已。


“变天了吗,这桥上的风好冷啊。”


我裹紧衣服嘀咕了一句,人已经走到了那个白圈面前,低头往圈中一看,里面果然有一堆黑色灰烬。


还真是有人在这儿烧纸钱祭祀,不过奇怪了,谁没事儿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,还专门选个桥道来烧纸啊?


我看柳妄之没说话,便抬头看了他一眼,忽然发现他在看着桥中间的方向,便也好奇地跟着望过去。


这一望,顿时微微睁大了眼。


只见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白圈一路往桥上延伸,每个圈儿里都有焚烧过冥飨纸钱的痕迹,乍看上去这些痕迹似乎杂乱无章,但仔细一瞅,便发现它们都在围着一滩滩暗色干涸的液体痕迹,而将这些痕迹连接在一起的,是一道扭曲深刻的黑色车轮印。


一种不好的念头忽然产生,我微微一怔,皱着眉问到:“柳妄之,咱们今天到底来干嘛的?这里是不是……发生过事故?”


“嗯,车祸。”难得柳妄之没有再忽略我,夜风拂过,将他额前碎发吹乱,“几天前,一辆旅游车在这儿发生过严重事故,车辆整个倾翻,车上人员无一生还。”


“啥?这么严重,那怎么没看新闻有报道呢?”我看着地上凌乱的白圈,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,转而又道,“难道说……这些人死后还在这儿不肯走?所以才封了路,不让消息透出去?”


“猜对了一半。”


柳妄之边说边继续往桥中间走,见我又要跟着,他微侧过头来冷淡制止:“别跟着我,你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,在桥头等我找你。”


“那你呢?”我看着他的背影越离越远,却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。


刚准备按照他的指示回去拿东西,就在转身的一瞬间,桥上冷风骤然呼啸起来,漫天浓雾自桥的对面逐渐蔓延,很快遮住了路灯微弱的光线,桥上完全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。


我的头发和衣服被风吹得不停飘动,惊觉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头,有些担忧的盯着柳妄之所在的方向,刚准备开口喊他的名字确认他是否安全,忽然间脚踝一凉,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力抓住了我!


我吓得猛地一低头,瞬间看见好几只带血的惨白断手正拉扯着我的腿,力道蛮横生硬,似乎是要把我拽到路面之下!


“柳妄之——救命!”


我大声尖叫,人跟着就摔倒在地,紧接着周围地面猝不及防又伸出几只发灰的断手,拉拽着我的头发不让我动弹!


万分焦灼之际,一道裹着金色柔光的人影破开浓雾冲到面前,那些断手察觉到来势汹汹的威胁,瞬间又松开了我,迅速缩到了地里去。


柳妄之寒着脸闪到我面前,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来,迅速带我退到警戒线之外,这才低头看向我:“不是让你去拿东西,你愣在那儿做什么?”


我被那些断手抓疼浑身都痛,用力咽了口唾沫缓和着不安,抬头对上柳妄之的视线,声音有些发颤:“断手……有断手拽着我不让我走!”


柳妄之见我吓得脸色微白,薄唇张了张,顿了下又闭上了。


“算了,一起去吧。”他扶着我站稳,自己调头先往车子那边走去。


我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,跟他一起拿出后备箱那些东西,又重新回到了警戒线前。


他翻手变出一枚八宝铜钱,抬手捏住我的下巴,垂眸淡淡看着我:“张嘴。”


我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,然后嘴里一凉,那枚铜钱就含在了我嘴里。


“铜钱入口,即为“压秽”,可以用来收惊辟邪。”柳妄之边解释,边提起袋子,拉起我的手往桥上走。


我有些心有余悸,紧紧抓着柳妄之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,边走边看着脚下的路,小声问到:“我们……我们到底要做什么?那些断手,又是什么东西?”


“别说话。”


柳妄之头也没回,带着我一直走到桥中心,在一片浓雾里把那个铜制脸盆拿了出来,放在路的正中间,然后拧开那几瓶白酒,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。


我本以为这大铜盆是要拿来烧纸的,看他竟然把酒倒进去,顿时疑惑得不行,忍不住低声问他:“这又是做什么?”


柳妄之把空酒瓶放到一旁,又拿了把线香出来,掏出他的铁皮打火机直接点上,随口应了句:“开坛祭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