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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淡的木质纸香徐徐蕴散，柳妄之的目光落在泛黄的书面上，沉声淡道：“近半个月来，可有会高阶魇术的妖族进入京城？”
“高阶魇术？修这个的倒挺少见诶……您先让我看看啊。”调酒师甩着柔软细长的黑色尾巴，趴在羊皮簿子上开始认真查找，纸张翻得哗啦响。
我老实坐在高脚凳上观望他们谈话，见这黑猫调酒师似乎没打算把簿子藏着掖着，眼睛也就跟着他翻书的动作走，随口问了一句：“高阶魇术很难修炼吗，为什么会很少见？”
“这个嘛，怎么说呢……”调酒师单手撑着桌面，挠了挠头顶上的猫耳朵，“魇术这种东西偏邪性，低级魇术常见得很，但高阶就没什么人用，因为得看修炼者的天赋。”
“不过现在生存在都市里的妖，通常都不会稀罕去修这种法术，一来是以魇术害人手段太低级，大家丢不起这个人；二来是身在皇都的妖都得恪守本分，根本没什么机会用。”
“可万一就是有人不守规矩，敢用高阶魇术来害人呢？”我手肘撑着桌面，突然问到。
“嚯，那感情好啊，不得是什么深仇大恨，才会冒着被城隍发现的风险这样放肆作死么。”调酒师圆润明亮的眼眯成一条缝，露出半颗虎牙，“怎么，美人儿你被人用魇术欺负了？”
他笑得狡黠得很，说出的话却把我弄得一阵语塞。
“利辛。”柳妄之冷淡地看着他，“你今天的话过于多了些。”
“是是是，我不嘴碎，我马上给您查好。”名叫利辛的调酒师赶紧站直身子，捏着簿子上的纸张翻来覆去好几页，盯着上面的信息直皱眉，“嗨呀，眼看中秋将近，京城外来妖族众多，但是……好像没有一个是修魇术的呀。”
“怎会？”柳妄之眸色深了几分，“你查仔细了么？”
“蛇君，您还不信我吗？”利辛的猫耳朵耷拉着，“是真没有啊。”
怎么会这样，难道那东西还谎报身份不成？
我有些急了，盯着那簿子说到：“上边儿不是有照片吗，你看看有没有人戴着半边玩偶面具？对了，还有红斗篷，这个应该很好认了吧？”
“咦，你能看到我这登记簿上的东西？”利辛忽然抬头看过来，绿色的眼瞳里带着疑惑，“你是什么来头，一般的凡人应该看不到才是呀。”
“哈？”我从他把这本羊皮书拿出来开始，就一直能看见上面的东西，他这话问的，倒把我难住了。
“利辛。”柳妄之蹙起眉，冷脸看着他，“本君耐心有限，你适可而止。”
“蛇君息怒，我不问我不问。”利辛缩了缩脖子，低头又翻了一遍，最后干脆直接把簿子往柳妄之面前一推，叹了口气道，“还真没。要不，您自个儿看看？”
柳妄之也没客气，垂眸查阅起那本登记簿来，我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看了个仔细，还真没有我们想要找的那个东西。
“是吧，我可真没忽悠您。”利辛拿起调酒杯，转身开始熟练的调酒，背对着我们道，“您要查的这人八成是个黑户，压根就没来我这儿登记，否则我怎么都该有些印象才是。”
他把调好的一杯燃着红色火焰的酒，轻轻推到柳妄之面前，“要不这样，您干脆去问问城隍爷？他今天正好来了自由国度，就在楼上贵宾卡座呢。”
谁……？这个城隍爷，是我想的那个城隍爷吗？城隍庙里的那个？
这年头，妖活得比人自在就算了，怎么连神邸都开始享受起凡间生活了？
“嗯。”柳妄之抿了一口酒，放下杯子站起来，“我上去跟他打听一下，你先帮我看着她。”
“行，您放心，我一定给您看好了。”调酒师擦着玻璃杯，笑眯眯地朝我望过来，“美人儿，你想喝点什么？今天我请。”
我还从没来过酒吧喝酒呢，刚想问他要个酒单什么的，柳妄之已经替我做了回答：“给她一杯鲜榨橙汁，常温，不加冰。”
“……？”
什么啊，谁来酒吧专门喝果汁儿呀！
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，柳妄之那郎艳独绝的背影，已经转眼消失在身后喧闹的人海里。
利辛抖了抖耳朵，收起那本羊皮书，按照柳妄之的要求，飞快榨好了一杯橙汁儿推到我面前，笑吟吟地让我慢用，然后就转身继续招待其他客人去了。
酒吧里的鼓点震耳欲聋，气氛随着夜色逐渐攀升。
我手肘搭在吧台沿，另一手端着装着果汁儿的水晶杯，静静观望对面舞池里正在狂欢的人影，忽然间，一丝馥郁的香气悠悠飘到了鼻息里，接着身旁的椅子被人挪动，好像有人在我旁边坐了下来。
我微微一愣，转头往身侧看过去，顿时惊讶得瞠目结舌：“我靠！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？！”
雨后玉兰般的芬芳愈渐清晰，旁边那人摇晃着手里只剩冰块的酒杯，勾唇轻笑：“白姑娘，这都许久未见了，你怎么还是跟我这般生份啊。”
明暗斑斓的霓虹晃过男人眼底，在那艳治天成的脸上落下星光般的碎影。他眉眼含笑，三分风流四分不羁，剩下的些许尽数揉作暧昧，流转在他的眼波里。
我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，赶紧后倾身子离他远些，放下手里的橙汁儿，蹙着眉淡道：“我说胡四郎，胡家公子？咱们也就一面之缘，似乎不怎么熟吧？”
“一面之缘，也是缘啊。”狐狸弯起他细长微挑的眼，撑着白玉般的下颚，微歪着头看着我，“俗话说，‘有缘千里来相会’，所以咱们有缘，这不又遇上了么？”
他放下空掉的酒杯，指尖有节奏地点着吧台，“既然在这儿遇上了，不如白姑娘请我喝一杯，如何？”
之前在胡家喜宴的时候，我可被这狐狸给缠怕了，一看他笑，我就心里发慌。
于是想也没想，直接站起身来望着他道：“不了，你慢慢喝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白姑娘，先别急着走。”胡四郎忽然捉住了我的手腕，磁性的嗓音像是带了把钩子，“难道……你就不想从我这儿知道点别的事儿？例如……沈家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