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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蛇缠三梦 > 第七十五章:玉芝下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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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前一刻还是族里人人拥戴的大祭司,不过转眼,竟就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。


没有人追出去,也没有人关心她会去哪儿,人们把注意力收回来,感伤失去寄托的事实,埋怨血棺带来的欺骗,有的更是什么也不想管,只搂着那些失去灵魂支撑后变回空壳的尸体,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地上发呆。


我越过人群望着吴芸惹的背影消失在祠堂门外,心里半是惊讶,半是疑惑,回神后转头看向柳妄之,晃了晃牵着他的那只手:“不打算告诉我么,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?”


之前我俩只沟通过伪装棺婆去说服金朵作证一事,但如果兰老太和聪子没有叩拜我,或着没有小女孩儿身上那老太亲出说明血棺的真相,哪怕村民们都相信我是棺婆,但还是有可能被阿芸以大祭司的身份,强行把思维游说回去。


尤其是老太和领头人的老婆,是谁把她们找来的?既然她们已经沉默了这么多年,为什么又无缘无故突然帮着我们说话?


柳妄之还是那副寡淡疏冷的模样,清风擦着他的发丝,草木清香萦萦缭绕,他站在这方狼藉混乱的黑白院落里,好似从头到尾置身事外,懒得招惹世俗尘埃。


“昨晚给你拔毒之后,我去找了她们。”他垂眸瞄了一眼自己被我握住的手心,抬眼时眼里没什么情绪,语气一如既往的淡,“起初只看到那个小女孩儿的时候,我还没怀疑到巫祝之术上面,等后来见到那口血棺,也就明白了一切。”


“后来他们提出要拿你祭棺,为了避免后续麻烦,我只能顺水推舟,然后再借此事,去和那两个返魂者谈判。若她们肯出来曝光血棺真相,他们的家人与寨子都会平安无事;但若不肯,我让整个吴家寨从此不得安宁。”


……这哪里是跟人家谈判,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好吧?


这蛇是怎么一脸平淡的把这种嚣张霸道的话,给说得这么风轻云淡?


“她们妥协了?”我盯着他半晌,才是怔怔眨眼。


“不算妥协。”柳妄之的目光望向被人群围绕的血棺,眼里没什么情绪,“占着别人的肉身,与别人的灵魂共存,本身就不是什么舒坦事,这么多年她们看过太多欺骗,太多失望,自己多停留人世一天,就多煎熬一天。”


“所以说,是她们自愿的?”


柳妄之不置可否,我看到金朵在跟族人处理婆婆和儿子的后事,又问,“那刚才兰老太和聪子跪拜我,也是你暗中推波助澜?”


“不。”柳妄之目光一顿,眉心微蹙,“或许跟你身上沾染了血棺的气味有关。”


“你说什么?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,我有点担忧,“不是吧,这棺材的味道不会一直跟着我吧?”


我明明都已经洗过澡了,自己用鼻子嗅了好几遍,好像都只闻到沐浴露的香味。


柳妄之看了我两眼,把我抬到鼻子底的胳膊拉开,指腹轻轻搓着我的手腕,淡道:“行了,回头拿柚子叶烧水洗个澡,味道就散了。”


“就这样?”我还想问他点细节,这时几个寨民走过来,在我和柳妄之面前驻了足。


我转头看向这些头上包着布巾的男人,发现他们是上次跟在领头人身边的那几个人。


不等我说话,一个中年人上前一步,朝我微微鞠躬:“阿妹,我们是来道歉滴。不管怎么嗦,拿活人祭棺本身就是我们不对,吓捉你真是对不住。”


我看他们对血棺的盲目追崇已经彻底觉悟,但自己受的委屈可没这么快忘,不过既然是道歉,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,只好礼貌笑笑,道:“这个道歉我接受了,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跟我一样倒霉的人。”


“那肯定滴,以后都不会祭棺了哩。”男人有些惭愧的笑了下,又道,“其实还有件事,我们想处理这口红棺,但是它捶不烂打不坏,不晓得你有没有什摸法子没得?”


原来道歉是其次,主要还是为了这个而来。


可我这假棺婆也不懂这种门道,只好轻咳一声,偏头去看身侧那人。


柳妄之被我连碰两下胳膊,才是慢慢移动目光看向眼前这几个人,语气很是冷淡:“阴槐木经不得晒,把这棺材放在正午骄阳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,然后拉到山上去,自有天雷劈下。等到棺材木板被劈裂,选个白天用火烧了即可。”


这几个人听罢连连点头道谢,还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家里吃饭。


我见柳妄之不出声,就先一一谢邀,然后跟金朵打了声招呼,打算和柳妄之先回她家里休息下,也好收拾收拾行李。


这趟前往吴家寨,本来是要陪柳妄之寻物的,可东西连影儿都没看到,还被一堆麻烦绊住了好几天,如今事情都解决了,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。


还好行李没都怎么动,收起起来也很快,我把箱子重新靠回墙边,抬头就看到柳妄之高挑修长的背影站在窗前,视线不知望着哪里,整个人莫名显得有点落寞。


“柳妄之。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他,等他微微侧头,连忙随便找了个理由,“那什么……我手上这个印记帮我弄掉吧,看着怪膈应人的。”


“嗯。”柳妄之淡淡应了一声,转身走到床边坐下,朝我伸出手,“过来。”


我点了点头,走到他面前站定,抬手把虎口上的印记露出来。柳妄之垂眸瞥了一眼,抬起微凉的指尖,轻轻往这朵妖异的彼岸花上一抹,那怎么都搓不掉的图案就这样消失了。


我打量着光洁白皙的手背,觉得还是这样比较顺眼,刚准备抽回手,柳妄之却突然收拢手指,握住我的手碗往后一拉,直接把我扯到了他怀里,让我坐在他腿上。


“白汀月,蛇伢女不是都会有个印记么。”他单手搂着我的腰,白玉似的下巴垫在我肩上,另只手轻轻摩挲我的手心,“你的印记在哪儿,我怎么找不到?”


“咯噔”一声,心脏不由往下一沉。


好端端的,这蛇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?


梅婆婆的交代我一直记在心里,不敢把手腕上那两枚红点的事说出去,于是没有偏头去看他,放松身体坐在他怀里,故作镇定地反问:“说什么呢,你留没留印记,你不知道么?”


柳妄之面不改色地瞟了我一眼,脸埋在我颈窝里,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:“当时饮了酒,有点记不清。”


“这样啊,那我就更不知道了。要不你自己好好儿回忆一下吧。”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,掰开他的手,挣脱他的怀抱,干脆利落地从他腿上站起来。


谁知刚迈开脚步就又一次被拉了回去,身体失重后倾,恰好跌在柳妄之怀中,他抱着我一个翻身,直接就把我压在了床上。


“跑什么,还在闹情绪?”柳妄之两手撑在我身侧,把我禁锢在身前,“要你祭棺的人都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,这还不够你解气么?”


“什、什么?”我缓了缓神,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

原来在他眼里,红棺对于寨民的影响力根本不重要,让吴芸惹和寨头都失去他们的精神寄托,为此痛心难过,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。


而他这样做,是为了我么……?


可就算他说的计划多么周全,但当时他眼底的漠然又是那么真切,以至于让我如何也忘不掉那种绝望,又怎么敢轻易去相信,他当时并不是真的想把我丢下?


“你是在补偿我么,蛇君大人?”我平躺在床上,与他面对面相望,心谙若不觉得亏欠,又谈何补偿?


柳妄之却不再解释,垂着那双风华潋滟的桃花眼静静注视着我,微凉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,慢慢俯身低头,如玉如啄的俊脸随着距离的缩短,在我眼前一点点放大。


“咚咚咚。”房门被敲响了。


两人即将贴在一起的唇,霎时顿在原处。


我偏开头去,躲避柳妄之的目光,他眉峰微蹙,放下撑在床边的膝盖,起身折去开门。


“对不住喔,打搅你们辽。”


听到这个声音,我立即从床上坐起来,只见寨头肿着哭红的眼睛站在门外,神色紧张地搓着手。


“有事?”柳妄之心情不好,眼神能把人给冻成冰。


寨头完全没了领头人的气势,话还没说,一下跪在了柳妄之面前,对着他不停磕头:“求你喽大仙,求你帮我找下我儿子!我老婆已经走辽,我就只剩这个仔,我晓得你神通广大,求你帮帮我哩……”


“别烦我,滚。”柳妄之不耐烦地丢出句话,问也没问具体事情,反手就要关门。


“莫急啊大仙!你听我嗦完嘛!”寨头撑住门,竭力朝里头大喊,“我晓得阿芸家那个玉芝祖祖去哪里咯!”


一听关于胡玉芝,柳妄之关门的手顿住,居高临下地睨着门外的人:“怎么,活够了?也想诓我?”


“不是哩!不是哩!”寨头跪在地上摆手,“前阵子有一伙人从山里头抬了口黑色棺材出来,还在我们寨子停了一晚夜,他们跟我打听胡玉芝住在哪里,我嗦阿芸家滴狐仙早就不在这里辽,然后他们问我讨了碗水嚯,又给了我屋里一锭金子,喊我领路送他们去县城。”


“当时我走不开,就喊我仔去辽,哪晓得他去了个三五天连一点消息都没得,早晓得不贪那坨金子了咯!”


说到这他一脸苦恼,懊悔地拍着大腿,想起什么,又说:“对了,阿芸家玉芝祖祖在你们来滴那天也来找我辽,问的就是那些抬棺材滴人,还专门交代了我,不要跟你们嗦我见过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