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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蛇缠三梦 > 第四十四章:迦南灵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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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上次在耗子洞府里的观察经验来看,我对柳妄之一贯的沉默有了新的认知。


那就是——坏蛇静悄悄,必定在作妖。


但凡这蛇一言不发,不是懒得理人,就是在酝酿什么鬼心思。


显然,目前的状况应该是第二种。


我对着柳妄之一顿挤眉弄眼,他倒是看也没看我,平淡无波的目光定定注视着老村长,就像是真的对那根驱蛇棍有着浓厚的兴趣。


我是见过那根驱蛇棍的威力的,只是摸不透柳妄之的底,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。


可转念一想,既然是他自己提出了这个想法,那想来应该没问题吧?


“迦南木是我家的镇宅之宝,原本是不打算对外示人,但这次村里的劫难非同小可,我也不得不把它拿出来使用。”老村长搓佛珠的手停下来,犹豫了片刻,摁住木沙发的扶手作势要起身,“罢了,既然你们是为它而来的,那我就拿来给你们看看吧。”


村长答应了这个要求,我倒是有些惊讶。


毕竟他都不知道柳妄之是什么身份,也不问我们找这迦南木做什么,只为满足我们的好奇,就答应把这宝物拿来给我们鉴玩。


“真的吗,那太好了。”我故意客气一番,看村长撑着扶手起身有些困难,上手扶了他老人家一把,又露出了礼貌的微笑,“您腿脚方便么,用不用我搀着您?”


老村长慢慢抽回枯瘦的胳膊,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,这时他孙子正好从厨房泡好了茶端过来,他看了一眼孙子,对我和蔼的笑了下:“不用了,还是让我孙子来吧。你和你的朋友先在这儿坐坐,我去把驱蛇棍取来。”


“爷爷,他们要看驱蛇棍?”村长的孙子放下摆置茶水的托盘,直起身搀扶着老村长。


“嗯,你随我上去一趟吧。”老村长点点头,抓住他的胳膊慢慢朝偏庁那头的楼梯走去。


等他们爷孙俩的身影没入了楼梯的最上方,我挪了挪身子转向柳妄之,抱着胳膊看着他:“你有点奇怪,之前也没问过我为什么觉得是村长,现在还主动要看那根驱蛇棍。你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,而且,咱们不是来问他封印的事儿么?”


柳妄之往椅背上一靠,叠起两条长腿,漫不经心地说:“别急,先看看那驱蛇棍是什么也不迟。”


这蛇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,我搞不懂他葫芦里装了什么药,无奈得摇摇头,端起桌上的茶水往嘴边送。


可杯沿刚碰到唇边,手腕就被人握住了。


“渴了回家喝,放回去。”柳妄之长睫微垂,面无表情地朝着根雕茶桌示意了一下。


我这一整天连滴水都没沾,看他喝水还拦着我,有点莫名其妙:“干嘛,喝口茶不要紧吧?”


柳妄之把我的杯子抽走,原样放回托盘里,语气没什么情绪:“你面前就是一张功夫茶桌,但他为什么非要去厨房泡茶?”


我微微一怔,眼睛扫过近在咫尺的茶桌,以及上面擦得一尘不染的精致茶具,疑惑道:“可能是觉得咱们待不久,所以……”


说到一半,这理由我自己都编不下去了。


平常人家待客,都会拿出家里的好茶跟好茶具,功夫茶虽然耗时间,但老村长在村里当了那么多年的领袖人,怎么可能连这点待客的耐心都没有。


除非,是他根本不想我们多待,甚至盼着我们早点走,再或者……是茶里有东西。


柳妄之看我说到一半皱起眉不吭声了,眉梢淡淡一挑,支着额角的手放下来,自然地搭在我腿上,“白汀月,抬头往上看。”


“什么?看哪儿?”我被柳妄之放在腿上的手拉去了注意力,恍然抬头一看,顿时惊诧得挺直了腰背。


中式楼阁的梁木也釉了朱红的漆,四根粗壮的横木交错盘桓在天花顶下,而每根梁木上,都摆着一只漆黑的铜制貔貅小像!


貔貅是辟邪敛财的神兽,石窟里也有。但我要怎么相信,这两者只是一个巧合?


“这不是……!”我猛地转头看向柳妄之,想说这玩意儿跟石窟里的石像是同一个造型。


但话没说完,村长和他孙子回来了。


老村长被他孙子搀扶着坐回单人木椅,摸了一把手上捧着的那根莹白弯辊,朝前递了过来:“给,这就是迦南木所制的驱蛇棍。”


我瞅着递到眼前的莹白弯辊,还在犹豫接不接,那东西已经被旁边伸出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走了。


柳妄之低头打量横在掌心里的弯辊,另一只手盖着迦南木的表面缓缓滑过,指腹贴着莹白的木头磨了磨,淡淡地说:“这灵木确实纯净,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。”


“嗬嗬,您慧眼识珠。”老村长摸着胡须笑道,“迦南木稀有,还得是百年灵树的主心木,打磨后涂上供奉六十年以上的香炉老灰,再诵经做法七七四十九天为其开光,最后才能得出一根。”


这么复杂的取料和工序,难怪老村长把它当镇宅之宝,不愿轻易示人。


我把注意力投向驱蛇棍,只见这东西光滑莹润得不似木头,细看下精致漂亮得如同工艺品一样,反复看了好几眼,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感觉。


上次见到这迦南木驱蛇的时候,场面太过混乱来不及仔细打量,我努力回想了一下,突然想起这棍子的周身,当时好像在散放着一层淡淡的白光。


可眼下这根迦南木,光滑如初,唯独黯淡无光。


我专注的思索着,手不知不觉伸向了柳妄之手里的弯辊,指腹顿时传来一种冰冷的触觉,同时有种陌生的浮躁感仿佛在顺着我的手心钻入我的血液,令我心跳加速,生出一种怒不可揭、想要破坏东西的冲动。


“好了。”柳妄之突然移开迦南木,把它还给了老村长,“我们已经见识了此物,多谢你的慷慨。”


我愣愣地盯着手心,张着点唇喘气,胸膛微不可查的小幅度起伏。


村长让他孙子接过迦南木,端坐在木椅上,神色忽然严肃起来:“其实,你们这趟不止是为了迦南木吧?”见我们纷纷抬眼看向他,又道,“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家有这迦南木保平安,想必白汉生已经跟你们说过了,关于当年的一些事?”


我爸其实知道的不多,只能把蛇蜕的来历讲个明白,但看村长开了这个口,想必他对当年的事情最清楚不过。


我微微一笑,干脆顺水推舟,“没错,我爸确实告诉了我关于后山当年的一些事,而且您大概也知道,是我请山上的蛇君来替村子渡厄解难,那自然也了解了后山现今的情况。”


“所以我们这趟来,主要就是想问问您,后山石窟的封印是怎么一回事?里面封印的东西,跟村子究竟有什么过节?”


村长听我这么直接的把那石窟的事情说出来,苍老无神的眼闪过一丝不确定的情绪,然后叹了口,摇着头道:“唉……造孽啊。”


“当年我们去山上捕蛇,无意路过了那片林地,还发现了你说的那处石窟。当时里面传来声声野兽的嘶吼,然后周围两侧的大山就开始滚落石块,情况太过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找地方躲藏,被那石块压死了好几个人!”


“他们都说里面关着的是个妖物,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它,于是就点了把火将那山林子烧了,谁知那东西嘶鸣一声发出了人的声音,说将来一定不会饶过我们,我们太害怕了,通通落荒而逃地下了山。”


“后来我们担心那东西没死,之后会真的报复我们,就各自寻了些保命的法子,还把这个消息封锁,怕在村里引起恐慌。谁知道……后面还是逃不过这场劫难,还是一代接一代的被它报复。唉……都是我们当年造的孽啊……”


原来当年的事情竟是这样,先是那东西害了人,所以村民们才放了火烧了他的山,于是因果循环,他又报复林秀村?


我得知真相以后突然想到什么,又追问道:“那你们当年发现石窟的时候,那里面已经封上了吗?后来去祭祀的人,也是您?”


“是啊,是我负责去祭祀。”村长拿起桌上的佛珠,又一颗一颗搓起来,“没办法,要是祭拜一下他,他就能不那么怨恨我们的话,何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
都说有因才有果,可要是村民们没走进千林君的领地,又怎么会遇到被关在里面的他,他又怎么会动怒摇山推下滚石,又怎么有了后面的一切?


追究起来到底是谁的错,还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。


我舔了舔干燥的唇,搓着手心不说话。柳妄之挑起那双桃花眼直望着村长,眼波冷冽,淡声道:“村长活了这么久,不知……可听过云水君这名字?”


村长搓着佛珠的手一顿,思索了片刻,说:“没听过。不过这名字,应该不是普通人吧?”


看来村长根本对封印的事情不了解,当年那事发生时,水云君也早就已经被困在了里面。


如今也没什么好问的了,我站起身来,带着柳妄之向村长告了辞。


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还在想着那根迦南木的怪异之处,柳妄之见我凝眉不语,难得主动搭话:“在想什么?”


我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,皱着眉道:“我说不上来,总觉得村长家怪怪的……还有那根迦南木,也有点说不出的诡异。”


柳妄之一双笔直的长腿包在黑色休闲西裤里,白衬衫干净得不染尘埃,闻言低笑,语气透着股冷意:“这世上哪有什么迦南木,那荒林里的火,也根本不是人为的。”


“什么?!”我突然刹住脚步,转过身睁大了眼,“你是说村长他……”


柳妄之漠然地勾了下唇角,眼神不带温度:“他在撒谎。”